邹碧华逝世的悲痛还在心中没有散去,我们却又看到济源市青年法院刘小坤的离开。才38岁,不知道同为法官的大家还能说些什么,我的心情就如同这连日来的北方雾霾一样,沉重地透不过气来。
邹碧华逝世后,从中央到地方各种给力的宣传让我们知道了邹碧华为司法事业倾注的心血,让我们知道了他闪光的学历和他对业务精彩的钻研,怕只有“高山仰止”才能表达我们的敬仰。而刘小坤,却是我们身边的一员,他虽然没有硕士博士的高贵学历,也没有等身的研究作品,但他却是一名基层法院的法官、工作在一线的法官、跟我们一样的普普通通的法官。好普通,和你、和我、和他,没有什么大的区别。而这,才更让我们心痛地无以复加。
“我要是请假了,山上的工作都歇业了”。刘小坤生前普普通通的一句话,道出了基层法官的真实处境。按照法律规定,法官们最清楚自己有休假的权利,但一线案多人少的情况让多少基层法官不能请假(办案系统中多少案件已经亮红灯或者马上亮红灯)、不敢请假(加班是常态,担心请假影响前途)、请不了假(领导压力也大,请假条一般不批)。这句调侃的话其实也道出了基层法官们的责任与担当,既然案件在自己头上,自己不操心谁操心?既然正常工作时间还办不完,要是请几天假案件不是越堆越多?真休假了确实轻松几天,可回来后不是更苦更累,反正工作的总量就在那里,你请假,或不请假,他都在那里,而且只会继续多,绝对不会少。
“做人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刘小坤生前的这句话也让我心有戚戚。其实案件办得多了,再有冲劲的人也不会再对案件中的悲欢离合、真真假假出现心情上的大的波动起伏。原先那种急切想要还当事人一个公道的心情现在都已变得冷静平和,可虽说案件都有审理期限,我们的大部分案件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期限里审结。平日里大家也讨论为什么,有些基层法官会不自觉感慨:“是习惯了,凭自己良心吧”。同为身负数百案件的一线法官,我们都能理解办案靠良心这句话,是良心让我们心甘情愿加班加点在办案中前行。刘小坤曾说过的这句话,让我只能会心地苦笑。
当然,不论再进行怎样的宣传报道,不论再进行怎样的祭奠缅怀,都只是确认了这样一个冷冰冰的事实:一位兢兢业业的基层法院的年轻法官,还未等到审判权运行机制改革可能释放出来的改革红利,就匆匆离开了我们。他所办过的案件、他所走过的山路,都将成为他的一座无字丰碑。
最后,请允许我对还活着的广大基层法官们说几句自私的话吧:休息休假的权利是宪法赋予我们劳动者的基本权利,我们作为手持司法权的法官,更不应忽视自身的宪法权利。否则,我们何以体会普通劳动者对休息休假权的渴望和诉争?我们要相信法院的领导们,我们请假了,他们一定会用他们的经验和智慧把工作合理安排好的,法院的工作不会因为我们的请假而“歇业”。当然,我们虽然有休假,但我们在办案中还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只是我们在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的同时,也注意对得起自己的身体吧。